“那可不太公平,认识这么久,我都没看过你失态。”顿了顿,顾清景笑开,仿佛当年横行平康坊的公主又回来了:“又或者你就不曾有过失态之时。”
柳未筠笑着摇摇头,眸中几点黯然:“还是有的。”
“嗯?”
微凉的风捎来簌簌声响,让柳未筠的嗓音也带了些许的寒凉:“一年前知道你死了的时候。”
“其实也并未多失态,只是不敢相信,你就那么没了。”
一阵沉寂。顾清景觉得与柳未筠再次相逢后,他们二人之间分明有什么不同了,以往再让人尴尬不适的情况,总有一人可以把话题带过去。而如今,却只有沉默与沉默。
踢了几脚石子的顾清景,忽然十分庆幸有幕篱遮着,能让柳未筠辨不清自己的神情。
“你、你……”顾清景深吸一口气:“你兄长的计划如何?”
“这个啊……”柳未筠熟门熟路地笑着,“请君入瓮。”
“原本支越江是牢牢握在楚国手里的,但海上贸易这块肉可太肥了。我兄长花了不小的力气分了一杯羹过来,现如今就是要用这个来引赫连授上勾。”
顾清景点点头,柳未泯虽然人看着佛系,可下手却是稳准狠。
她望着茂盛的绿树,似笑非笑地问柳未筠:“你们为什么觉得赫连授一定不适合当皇帝?又或者说为什么一定觉得赫连容可以。”
“首先,”柳未筠的笑容有丝丝无奈:“比较大的因素是,赫连青长情,只有两个儿子,而这两个儿子的差距又一目了然。其次,几番接触下来,江山交给急进易怒的人是万万不行的。三国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和平,极有可能在瞬间被打破。”
“文娴公主,对不起。”
顾清景对于柳未筠突然的郑重道歉感到奇怪无比,“你有事要我帮忙?”
柳未筠笑着摇摇头,眼中有着苦涩:“因为我的一丝丝嫉妒,一丝丝私心,有些事没有告诉你。”
不知怎的,顾清景心中忽然擂鼓声响,反而抗拒起柳未筠接下来的话。
“那时你受伤,我来回一趟楚国,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更大的原因是我代表和叶去洽谈支越江的相关。”
顾清景点点头:“这个你说起支越江时我就猜到了。”
柳未筠继续笑着摇摇头,望向顾清景的目光复杂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隐秘的爱恋。
“放手支越江是自损八百的事情,我那时很好奇,便问睿文帝,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清景身子颤了颤。
“那时睿文帝问我,是否这样和叶便可保证休止兵戈。我应下了,他便也很干脆。”
柳未筠眼中仅剩的笑意也荡然无存,甚至连开口的声音都带着支离破碎的契机。
“顾琅竭尽全力维持着三国之间的关系,至少百年内不会开战。”
“他说,于公,百姓可享一世安康。于私,他要漂泊天涯的人无论置身何处都不会受战争侵扰。”
柳未筠抬起头,似乎要穿过白纱看清沉默着的顾清景的神情:“那时的我才明白,在长安时,我为什么会比不过张行止。”
许久的沉默,比哪次都久。
柳未筠靠得稍近,猛然发觉顾清景竟在抽噎。
上一次知道她在哭,还是平窟猎场之时。那时她哭得心神俱颤,张行止为她寻来一个幕篱。而此时,即使有幕篱加身,顾清景仍是伤心入骨。
柳未筠望着顾清景,眼中尽是心疼。末了他伸手,却只是接住顾清景的眼泪,“幸好这次是我在你身边。”
因怜而生的触碰,却又因爱而止,不忍亵然分毫,只能捧泪相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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