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我们走吧。”
“是。”
在留下足够一月用的药瓶后，柳定容昂着头就要离开。只是在身影彻底消失前，顾清景听到一句低沉徘徊的喃喃：“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不知方思齐是否听了进去。
四方的空间仍旧弥漫着血腥味与挥之不去的药味，方思齐与顾清景分作两端，中间一扇小窗洒进逼仄的光明。顾清景看着地上的狭长光亮，又看着虚弱的方思齐。
她本是不怕的，就算自己交待在这儿亦是不怕的。可是方思齐不该死在冤狱之中，而这其中，方思齐是否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入狱，在他口中是问不到了。
今日若不是柳定容天神般的降临，方思齐不死也要落一身的病根。
顾清景倒了杯茶，递到方思齐跟前。
“多谢公主。”
顾清景蹲**，“长公主今日可以带着太医过来，是不是证明你们要赢了。”
方思齐浊茶下肚，“是的。”
“那就好。”顾清景抬起头，看向方思齐，“等到出去后，我与宋乔可能会偷偷离开一阵，太傅能否帮我瞒下。”
方思齐定定望着顾清景，眸中是深沉的探究，最后在瞥见她额上的伤痕时，点点头。
“多谢太傅。”
果然，后几日来提审方思齐的次数不仅少了也再没受过伤。柳定容留下的药膏也足够应付过去，不论外头多么的天翻地覆，有多少人在号呼奔走，牢狱中除了挥散不尽的血腥味，便是窜来窜去的老鼠，平静而单调。
今日小窗上漏了阳光出来，闭眼补眠的方思齐蓦地睁开眼，他笑着看向顾清景：“公主，差不多便是今日了。”
“什么？”
“此番布局，最多七日便会有结果。今日直到如今也无人来审问，那就证明，事已成。”
顾清景心里有点激动，已经过去七日，额上纱布早已揭去，只留下一道伤痕。
她笑着问方思齐：“你猜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谁？”
方思齐诚实作答：“猜不到。”
日光正盛，顾清景看着牢房中的尘埃被金光修饰着，让这个房间难得的显出了丝丝的可爱。
不多时，有六位狱卒面无表情地前来落了锁。各自三人带着顾清景与方思齐去了不同的地方。
押着顾清景的人狱卒此前她未曾见过，但眉间较之先前多了不少凛然正气。一路无言，签字画押，换了衣裳，顾清景终于重获自由。
走在牢房外的**上，听着不时漫过耳边的求冤，顾清景不由得想，在这次的布局中，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外头日头猎猎，顾清景起初有些不习惯，衣袖半遮挡着走出关了她七日的地方。刚走了没几步，耳边传来骏马嘶鸣。
抬眼望去，宋乔骑着高头大马，望见顾清景出来，他一拉缰绳，朝顾清景而来。
灿烂日光下，他朝顾清景伸出手，“走，去玉爻雪山。”
顾清景放下手，宋乔瞧见她额上伤疤，不由蹙眉：“还是受了伤。”
顾清景立于马下，笑道：“不是说要等我的回答吗？”
宋乔微微弯下腰，手朝顾清景处递地近了近：“若是不了解你，我就不会在这儿了。前头柳未筠骗你是假，但伤心是真。依照你的性子，在这儿做的所有决定都不算数。只有在雪山深处时，你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答案。柳未筠那儿我差人挡住了，你可就只有现在的机会跟我走。”
只半晌，顾清景将手搭过去：“骑稳点，我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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