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口，可是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接什么。
没有小说电影里那种记忆碎片的闪烁，我脑子里直接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我直觉师父嘴里那个杨漠不是我认识的杨漠，我也不是我，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他，我想说我是相信他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可我的身体没有这样做过，我做不到，我心底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包括我自己。
“有一件事你可能会有点印象，”他突然道，“在你们订婚后他刚入坑剑网三的时候，就特别想要鸡小萌，号还没满级就惦记着。”
我听得一头雾水。
师父继续道：“那时候鸡小萌多金贵啊，我就每天拉着风遥跟轩和陪你们两个跳山刷鸡小萌，轩和总是抱怨，说杨漠黑出翔，终于有次忍不住roll了钥匙，一开就开出来了奇怪的蛋……”
我：“……”
且不说我不记得游戏里和李轩和有过什么交集，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恐怕我就一个仇杀加上去了。
“……然后你就加了轩和仇杀。”师父面无表情道。
“……”我嘴角抽搐，“难不成这还真是我？”
师父却大笑起来。
他突然低头看了一眼红线，然后迅速道：“时间到了，徒弟，你快去吧。”
他温柔地看着我——手上的戒指，道：“有些事，总得当着当事人的面，才能说清楚。”
我急匆匆道：“师父你这就走了吗？”
师父点了点头，身体开始发光，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还得继续去等轩和。他造孽那么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
“我……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我赶紧问道，“帮你传话给他？话说师父……你什么时候和他真的有一腿了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嘘……”师父神秘道，“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我傻乎乎站着，看着，他很快就不见了。
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了。
“徒弟，你要向着你心的方向。”虚空里突然响起师父渺远的声音。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
我顺着红线最后走进迷雾中，杨漠痞兮兮坐在一张孤零零摆着的桌子上，抬头望着不知道哪里。我手中红线的另一头就系在他左手无名指的白玉戒指上，红线微微颤动，他便回过头来看我。
“你来啦。”他道。
简洁明了。
我张口，千言万语从喉咙里滑过又被咽下去，最后只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无间’。”他道，并晃了晃手指。
戴着戒指的手指。
“这是我打算给你答案的地方，”他道，把手向我伸了过来。
我没动。
他也不动。
过了会儿，我终究拗不过他，走上前去牵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相触的那一瞬间，我以为会出现的尴尬和陌生却一点也无，更多的感觉，是恍若左手牵右手的安心与平静。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应该会像这样，好好牵着你往前走。”他低着头看我们相握的手。
“哪件事？”我道。
我到这里来，妥协地跟他交流甚至牵手，只是为了要个答案。
我对他没有记忆，也没有丝毫的感觉。譬如心动或者柔情，一丝也无。
“摩提多仁是个很自负的家伙，”他却瞬间岔开话题，“他几乎没有弱点，但是不巧，几乎没有不代表没有。所以我设计控制住了他，这件事到此已经告一段落，我本来应该让你安心过你自己的生活。你身后的顾剑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恶意，他本来是摩提多仁养的童鬼，机缘巧合被放出来，正爱自由爱得要命，所以不会再听命于摩提多仁。”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道。
而且我知道，幕后之人绝对不会是杨漠这个憨批。
杨漠于是停下滔滔不绝，静静看着我。
“好，你问，我答。”他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蓝熏儿的葬礼？”我道。
“……”杨漠扶额。
杨漠道：“那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要用一个摩提多仁以为完全控制住的人来做诱饵，比如你，你本来应该在他的监视下，但你出来了，而他完全不知道。这样他就会忍不住现身查看真相。”
“可我没去。”我冷冷地道。
“所以我用了别人。”他也冷冷地道。
“我不可能再利用你一次了。”他最后道。
他脸上的表情淡然，像说着稀松平常的话。
可我听了之后却觉得有些害怕。
一句“再利用你一次”，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真相。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如这样吧，杨漠，你从头讲完，我会认真听。”
他看了我一眼，失笑着低下头。
他道：“你从来都很会揭人伤疤啊，罗烟。”
他把罗烟这两个字叫得如同情人呢喃般温柔缱绻。
故事却让人如坠冰窟。
在他嘴里，他和我相识，是源于一个很不纯的目的。
“其实我并不是蓝熏儿父亲的学生。”他认真道，“她父亲就是我父亲，她是我妹妹。”
我默不作声。
蓝熏儿本名杨浔，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亦是家里的宝贝小公主。
宝贝小公举沉迷玩游戏，作为哥哥杨漠是很担心的，而且在杨浔嘴里，游戏里有个男的拽得很，从来都不肯正面看她一眼。
这个男的，是李轩和。
完全错乱了。
而那时候没有受过什么心理暗示的我，其实是个PVP玩得很溜的大万花，每天和我师父故剑情深以及师叔李轩和浪野外浪得风生水起。
所以杨漠这个笔直的钢铁直男就以为是我让李轩和不肯看他妹妹一眼，于是动用私人手段查到了我的学校，得知我正准备实习了，于是动手使了绊子。这就是我干耗了大三大四一直没找到实习工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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