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视线里没有焦距却一直在捕捉的，是顾剑奋不顾身的身影。
李轩和终于失手拉出一串破音，小提琴曲戛然而止，摩提多仁几乎是看准了时间反扑，竟指挥着顾剑一脚踩上桌子，一步跨上了二楼！
顾剑面无表情地蹬上二楼，一掌就掏进了李轩和的小腹，抓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不！！！我心里咆哮着想要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可是突然我发觉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被我……
穿过去了。
就像剑网三里头的穿模。
我的眉皱了一下。
不。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恍惚地揉了揉额头，突然觉得鼻端有点痒痒的，很快我打了个喷嚏，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了万花筒。
我惊讶地睁大眼，发现我仍然好好站在角落里，再一抬头，大厅中间的水晶棺里蓝熏儿静静躺着，神父还在喋喋不休。
我……做了个梦？
我迅速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我试着拿起桌子上的一盘小蛋糕，吃了一口，甜的。
可我刚才在台阶上磕过的后脑还在一阵一阵胀痛。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突然，人们从神父和水晶棺为圆心，开始一圈一圈跌倒睡去。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这一幕，就和刚才一模一样。
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
这次我没有装晕，我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一睁眼就有一张满嘴鲜血的死人脸贴着我的鼻尖了。我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远处的棺材盖被蓝熏儿顶开，甚至蓝熏儿扑到倒得最近的宾客身上用牙齿开膛破肚，我都一一看在眼里，随后她发现了我，歪着头看着我，然后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我身前。
我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防腐剂味道，眼睛就那么落进她翻白的眼里，她的嘴里还含着一些不明组织，血腥味清晰。
我想也不想，一膝顶在她小腹上，在她受力痛得弓腰的时候，我用手中装着蛋糕的盘子狠狠把她缝合在脖子上的脑袋削了出去。
啊。
我怔了一呼一吸的时间，
然后我笑了。
不是因为一击必中，而是因为我已然分清了梦和现实。
我再次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把半愈合的伤口重新撕扯开，伴随刺痛流出来的鲜血被我狂喷出去，眼前的一切顿时像蒙上了血的玻璃，当一切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我看见顾剑就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身上遍布鬼仆撕咬的伤口，正面目狰狞地伸着一手向着我的方向。
不，是我头顶的方向。
我下意识一抬头，看到半张脸微笑的摩提多仁就紧贴着我站在我身后，他举着的手里是一支白生生的笛子，材质古怪，一头有细密的丝孔，像是骨头。
而他另一只手，正用力按着我的头。
我能感觉到从他手掌心源源不断传递了什么东西过来，可我毫无感觉。
摩提多仁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他那有表情的半边脸上，出现了又惊又怒的神色。
我咳了一声，一偏头，从他掌心轻而易举挣脱了出来。
摩提多仁：“……”
我一脸问号，却来不及表达疑问，只连滚带爬往顾剑的方向逃。
顾剑迅速把我护在身后，开始没命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他在笑啥。
摩提多仁脸色阴沉，过了好一会儿啐了一口，把笛子收回腰上。
我不敢碰浑身是伤的顾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往四周看，这一看不要紧，我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大厅里原来的宾客都不见了，地板上只有一滩一滩的血泥，楼梯上的杨漠和二楼的李轩和都闭着眼以同一个诡异的坐禅的姿势在原处坐着，他们半边脸平静得近乎僵硬，另外半边脸上无一例外是恐惧与惊怒。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差不多算是摸清摩提多仁的套路了。
这就得说起刚才我判断梦境的依据，所谓的蓝熏儿跳到我面前并被我打废的画面，仔细一想就知道，那在真实环境下不可能实现。
首先蓝熏儿只是一具尸体，在被我顶中小腹的时候，她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受力前倾，不可能做出收缩弓腰的应激反应，她所谓的弓腰，不过是我下意识预想中的她会有的反应。
那一刻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其实是死的，可是在打飞她的头那一瞬间，我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看似可能，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不会因为疼痛而往后缩，同样的，顾剑踢得她飞了那么远，尚且只让那头颅断了一半，我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一击就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打飞出去？
只是我反射弧慢了一点，一时间觉得弄飞她的头就可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就那么做了，并盲目地觉得自己能做到。
我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肯定是假的。
但是这也侧面说明，摩提多仁的确有能力让人分分钟入梦，我看到的顾剑一掌掏心李轩和，恐怕也是假的，否则这会儿李轩和已经狗带了，怎么可能还好好待在二楼被困梦魇。
那一瞬间我抓住了什么，如果摩提多仁的能力是让人沉入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噩梦……
哦，看来我最恐惧的噩梦就是一睁眼蓝熏儿就在面前。
我无聊地揉了一把头发，抬头看顾剑。
他似乎已经和摩提多仁撕破了脸皮，也不再装模作样替摩提多仁挡鬼仆什么的，只一动不动把我挡在身后，一副铁了心要保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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