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嘉意早就料到琴房是不可能抢到的，可他带着叶添瞎逛了三圈，也没碰到认识的人能借个地儿。
“怎么办？”方嘉意靠在楼梯旁，“下午看样子是没空的了。”
叶添也不恼，倚在他身边问道：“要是没有地方练琴，你去哪儿？”
“去图书馆吧。查查资料，然后联系熟人，问他们有没有空的，见到就帮我占一个。”
叶添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急着练琴？”
方嘉意背起双肩包朝楼下走：“需要啊，一天不练手就会生，而且明天早上我还有专业课。”
想到李青，方嘉意揉了揉眉心。上周糟糕的热情历历在目，加上最近被校乐团占用了大量时间，此刻他不禁体会到薛晓璐的痛苦。
方嘉意试着转移焦虑，问道：“你呢？怎么想来琴房？我看你也没带吉他。”
身后的叶添有些停顿，“噎”了一下，才回道：“我……准备考试，视唱练耳的考试。”
“是吗？”方嘉意没多想，“那你好好准备。我先去图书馆。”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方嘉意正要先行走开，叶添三两步来到他的面前。
“其实我知道个地方，不远，骑车十分钟。有琴房可以用。”叶添说道。
方嘉意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但随即怀疑地问：“这么近的琴房估计也被我们学校的人占了。”
叶添：“不会，那家地方偏，而且老板是卖吉他的。”
“是么？”方嘉意持续怀疑。
叶添继续解释道：“是啊，我当时还没组乐队，平时没地方练就跑他那儿去。他们家有一架钢琴。”
方嘉意还有些犹豫。
叶添忍不住问：“想什么呢？担心我把你卖了？”
“卖了我倒不至于，这青天白日，学校这么多摄像头看着，你还这么有钱。”方嘉意诚恳地说，“我就是想不通……你这么好心。”
“行了啊，有钱这个梗什么时候能过去。”叶添往校外走。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帮我？你看着没这么热心啊叶同学？”
“方同学，你看起来话也没这么多。”
叶添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看你晚上失眠，早上七点就爬起来抢琴房，那黑眼圈瞧着真怪可怜的。
两个人各自开了辆共享单车，从大门口一路蹬自行车到前一条街的理工大学。然后叶添带着他拐进一条巷子，大概十分钟不到，来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店面很小，门牌还有点破。不过好歹看得出来是家吉他店，方嘉意放宽了心些。
叶添领着他进门。狭小的房间有些昏暗，老板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打瞌睡。
叶添毫不客气地提高音量：“张哥！别睡了！”
老板猛地一惊，看到叶添后骂道：“你这个点跑这来干嘛？？”
“有首曲子，哥你帮我听听。”
方嘉意注意到叶添跟这位张哥讲话的时候，态度还挺尊敬的。他扫视了一圈墙上挂的吉他，都是糊弄初学者的型号。张哥看上去懒得很，从他们进门开始，动都不动一下的靠在他那张摇椅上，看着才四十出头，可日子过得宛如夕阳红。
他摆摆手，示意叶添先靠边站。接着，他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人在。
方嘉意略微拘谨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我室友，想借钢琴练会儿。”叶添说道。
张哥没说话，拿起桌子上的红枣枸杞保温杯喝了一大口，再伸了个懒腰，这才总算从摇椅里起身，从兜里掏出钥匙，说道：“跟我来吧。叶添带来的人，差不到哪儿去。”
方嘉意跟着他，才发现吉他店后面还连着小仓库，以前的房客可能用这里来储藏货物，可张哥却把这儿改成了一间小琴房，放了一架钢琴，还有几把吉他和贝司。
就算方嘉意对吉他的牌子没什么了解，但钢琴他可再清楚不过。
雅马哈YUS系列。
挺贵的。跟外面放着的档次根本不能比。
叶添看到吉他时眼睛直发亮，刚想伸手去摸一摸，就被张哥逮个正着。
“别瞎摸，就你这技术想碰我的琴？”
叶添讪讪收回手，转而对方嘉意说道：“那你在这练着，我和张哥出去。”
张哥懒洋洋地说：“你练吧。这琴给我用也是糟蹋了。”
叶添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搭着张哥的肩膀离开了“小琴房”。
对方嘉意而言，练琴的时间一向过得飞快，往往让他从重复的练习里抽身的，不是跑不动的手指，而是……饿了。
小仓库的隔音不是太好，方嘉意偶尔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吉他声。
叶添可能在和张哥聊一些音乐上的事情。
弹琴的时间过得很快。方嘉意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抽空看眼时间，已经6点了。就算他想再练一会，也不好意思拖着叶添等他。
关上琴盖走出来，店里一个人也没有。方嘉意正纳闷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出去吃饭，就看到叶添蹲在店门口教一个小男孩弹吉他，张哥靠在旁边一根柱子上吞云吐雾。
方嘉意没走近，而是在店里颇有兴趣地观看叶添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这里错啦，这样弹你怎么够的到？”
“音不对，从这一节再来。”
张哥抽完烟，终于忍不住骂道：“行了你，就你这三角猫的技术，也就只能欺负小孩儿。要点脸吧。”
叶添脸皮一向厚如城墙，置若罔闻，还抢过小孩儿的吉他自吹自擂道：“你看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这领悟力大概随我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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