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两人年少无知，彼此不懂爱是什么，只是肆意挥霍着对方给予的好，甚至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间的感情就这样一点点被挥霍一空。
直到多年后，人们经历过了世间的沉浮蹉跎，回首无数匆匆过客，终于明白了爱这个字所承载的重量。
然而这时候才幡然醒悟，已经太迟了，曾经的那个人早已经消失在人海。现实是公平的，也是无情的。人都是在不断的后悔中成长，学会被爱、学会付出。
深夜，蔺良坐在黑暗的客厅中等待着杜万山。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扰的人心也越发心慌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反而越来越害怕。
她生怕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她怕失去，怕失去爸爸、师傅，一切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蔺良再次拿起电话试图拨通杜万山的手机，整个一晚上杜万山的电话都是关机，她很担心。无限的黑暗紧紧包裹着蔺良，仿佛她稍稍透露脆弱就会被这无尽的黑夜骤然吞噬一般。
这时门口轻微的响声打断了蔺良的思绪，暖黄的光芒缓缓地照进屋内驱散了满屋的黑暗。男人逆光的轮廓与多年前一般无异，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老了，而蔺良也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这么晚还不睡？”男人的语气中夹杂着惊讶，他随手开了灯，似乎丝毫不在意被瞧见脸上的掌印，也不在意此刻自己犹如落汤鸡一般的模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在蔺良面前从不掩饰，更不会刻意保持形象，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蔺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更何况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她并没有回答杜万山的问题，而是一直静静注视着男人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走进了卧室洗澡。
爱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会致人向恶也会令人向善。蔺良贴心的给杜万山泡上了一壶热茶，她可以算是除了张译军之外最了解杜万山的人，所以她知道今晚无论自己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但有些话即使知道不会得到答复，也必须要说出来。
洗完澡后，杜万山边擦拭着湿漉的头发边走到蔺良身边坐下，而蔺良终于在杜万山开始喝第二口茶的时候，问出了她心中一直想问却迟迟没有开口的问题。
“爸，你是因为还爱她，还是因为内疚？”
杜万山听到这句话，端茶杯的手略微顿了一下，男人抬起双眸注视着蔺良，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无可奈何。
最后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将茶杯里的茶喝了个干干净净，蔺良也不急着说话，接着给他倒上一杯，这才自言道：“也许…是习惯吧…我去睡了。”
蔺良不想再去深究杜万山的痛苦，自己说完便准备起身进房睡觉。她刚起身，杜万山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轻轻道了一句：“倒茶。”
蔺良看了一眼拉住她的手，顺从的坐下将茶斟上，沉默的等待着杜万山开口。
“她十六岁就跟我了，二十四岁跟我分手，两个月后嫁给季释虎…”
杜万山叹了口气平静的抿了口茶，仿佛是要将心中的爱恨顺着这茶都一并喝下。几十年的感情被杜万山无情的概括成几句话，然而其中的纠葛却不足为外人道。 他接着说道。
“一开始我的确恨她，也恨季释虎。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出生入死的大哥，我不能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怕冷静不下来……那段时间你不也找不到我吗？”
“对，我想去找你，但师父劝我让你静静，你一静就消失了一年，我以为我的家又没了。”蔺良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埋怨。
自从何婼结婚后，杜万山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整整一年，这事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
“后来呢…”
杜万山骤然握紧了蔺良的手，沉默了小一会才接着说道：“不到一年季释虎就突发心脏病死了，何婼也就成了阿嫂……。”
蔺良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戳着杜万山的肚子，她想说但终究没开口说，其实她打心眼里讨厌何婼，可杜万山也是打心底里忘不了这个女人。
杜万山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女孩的心思，似是解释更似是说服自己的说到：“她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为了权力，为了私欲她可以出卖一切，包括自己。放心吧…回不去了。”
杜万山起身弯曲手指微微点了点蔺良的脑门，刚起身准备回屋睡觉蔺良就开口说道：“你不是一个人，反而何婼是孤单一人，一无所有。”
杜万山紧抿着唇没有回话，这些话虽然是事实，但他听着却是十分刺耳。
何婼曾经也拥有一切，如果说杜万山内心一点内疚没有那是假的。他心里叹了口气，勉强冲着蔺良挤出一个假笑，转身便沉下脸回房睡觉去了。
雨已停，夜已深，爱情的故事说完了，缘分也就尽了。但相思的毒早已入骨，他想做却什么都不能做，她想说却无人再可诉说。
望着杜万山微显苦寂的背影，蔺良似懂非懂的取过一旁的大提琴。她从来不喜欢演奏流行音乐，也更不喜欢那些伤情的旋律，而今天她的歌声里却萦绕着点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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