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姨娘说了，此时还不能和大娘子撕破脸，到底姑娘们的婚事还须由大娘子做主。如今局势艰难，不然她也犯不着去拉拢个寒云轩的下人。
哪知这番好意，居然被那妈婆子拂了，别着身子不肯接银子不说，盯着李瑜说起话来还颇有些阴阳怪气。
“姑娘这是何意，我不过是管管院中的洒扫而已，有时候一整日都见不着大娘子一面，实在不敢收姑娘这银钱。”
说罢那妈婆子转身边走，行了几步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整了整方才被李瑜丫鬟扯皱了的衣袖，嘲讽道，“谁不知荆香苑的主子威风都大得很，往日见了下人不是打就是骂，今日倒巴巴腆着脸凑上来拉拢。呸！”
主母刘氏与姨娘洪氏的战争，之前都是暗地里斗得死去活来，脸面上倒也还能过得去。
可自从洪氏想要触柱自杀之后，二人之间隐隐有些撕破脸面的味道，连带着下人们也都明确了自己的站位，对敌方阵营的人嗤之以鼻。
再加上之前府中，受洪氏母女欺压的下人不在少数，以至于如今那妈婆子对李瑜都没个好脸色。
丫鬟瘪着嘴，瞧了一眼李瑜的眼色，默不作声退到了她身后。
李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怕在寒云轩院门口把事儿闹开了丢人，至待那妈婆子走远了，才气急往那丫鬟胳膊上用了掐了一把，低骂一声，“没用的东西！难道你刚才不会回嘴么？！任你主子被一头疯狗追着咬！”
那丫鬟似是受惯了李瑜这般作为，躲也不敢躲，头垂地低低的，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会疼得叫喊出声，双眼蓄满了泪。
一头河东一头河西，寒云轩一偏僻正房内，丫鬟霞儿往李芝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李芝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被一个妈婆子当众掉脸子？哈哈，她也有今天！”
李芝想起以前李瑜对她明捧暗贬的种种行为，如今只觉得解气得很。
今时不同往日了，李瑜处处受人排挤，李芝却因为被转养到了大娘子房中，日子过得滋润了起来。
一来是刘氏如今膝下无子，二来也不想让京中女眷们说嘴，道她不把李芝当回事儿，以至于为显出她的大家风范和恩慈，让李芝搬出了荆香苑西边的小厢房，搬进了寒云轩的朝南正房不说，近日更是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房中塞。
李芝自然也非常上道，在外时处处说起大娘子的好处，言语中更是处处道之前受了洪氏母女的打压，长此以往，洪氏母女的名声必定会一日臭过一日。
李芝拿起妆台上一小盒印着木兰花的唇脂，瞧着那温婉的颜色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霞儿问道，“姑娘今日心情好，可是要涂这木兰家的唇脂？据说这唇脂，可是京中最近流行的紧俏货呢，他家掌柜花样多，还搞了个限量销售，许多官宦家的小姐有钱都买不到，连大姑娘房里也是没有这个色号呢。”
“可见大娘子对姑娘真真是用心的，比起洪氏来，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丫鬟一阵叨叨絮絮，不知怎得惹了李芝心烦，她啪得一下，用力关上了唇盒，低声冷语道，“怎得，连你也是刘氏塞到我房里的眼线么？一言一语全是她的好话。”
霞儿吓了一个哆嗦，垂手低头道，“奴婢不敢。”
此时屋外走进来另一笑容满面的丫鬟，热络道，“姑娘起了？奴婢来伺候姑娘梳妆。”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芝复再打开唇盒，笑呤呤道，“劳驾莺儿姐姐帮我上唇脂，上好了，我还得去上房伺候母亲起床呢。”
唤莺儿的婢女咧嘴一笑，“姑娘怎得还对奴婢这么客气，若大娘子知道了，怕是又要数落奴婢了。”
寒云轩内外戏台打得热闹，倚绿阁这厢倒是岁月静好。
李南惜迎着早上柔和的晨光，来倚绿阁携李元元去给大娘子请安。
李元元穿戴好走出门来，二人见面皆嫣然一笑，寒暄几句过后，李南惜凑近道，“我们若再不警觉些，怕要落于人后了。”
李元元笑了笑，“谁爱争先便只管争去，反正啊，我大早上是起不来去站规距的，更别提还平白让个老妈子臊一脸。”
二人皆噗呲一笑，府内消息传得飞快，自然也是知晓了今晨之事。
李南惜自然挽过她的手，一面款款走着，一面疑惑问道，“这半月来，她天不亮便去寒云轩等着给大娘子请安便也罢了，其他事儿上也老实得很，瞧着规规矩矩的，也不兴风作浪了，如此有违常态，长姐当真不放在心上？”
李元元正与张宸确认了心意，开心快活得很，不以为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思虑这么多，我担心我早生华发。”
见她如此大剌剌的样子，李南惜不禁叹道，“也是，长姐担心什么呢，左右有魏国公府帮姐姐顶着，又能出什么岔子呢。”
嫡女与庶女不同，有靠山的嫡女对比起没有靠山的庶女，所思所想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李南惜虽聪颖过人，却时时要为如此琐事烦心，比不得李元元无忧无虑。
走着走着，李元元忽然想起，问道，“爹爹今早出门了么？ ”
李元元近日听说袁长峰不知抽什么风，说好的退婚也不退了，大张旗鼓采买聘礼，搞得京城中人人称赞他贴心礼重，这种一反常态的行为实在是让她心中不安，还得让父亲早点上门退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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