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圣安太后躺在床榻上，眉目间满是倦色，眼窝青黑，两颊干瘦，眼皮低垂，虽是强作振作之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之人恐怕都是时日无多了。
“祖父怎么都，竟没有人报与朕知道，这些奴婢真是该死！快去请侍医过来。”
侍立着的奴婢纷纷下跪求饶，口称该死。
圣安太后摇头轻笑，声音轻缓，“都起来吧，是哀家不要他们说与你听的，你又何必怪罪他们呢。至于侍医也不必去请了，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事，能活到今日，我也算是福缘不浅了。我今日找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吧。”
等殿中只剩下祖孙二人之后，圣安太后才又开了口，一开口却是石破天惊。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哀家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不错，对得起哀家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教导，也对得起先王对你的殷殷期盼。你能以一介男子之身走到今日当真是不容易。”
“孙儿痴愚，不敢担此夸赞。”
“哀家说你当得你自然就是当得。只是，男子性情柔弱，易受影响，你……”
“祖父是想说神女一事。”
“不错，哀家想知道你对他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
圣安太后虽是垂垂老矣，目光却依然锐利，像是能照到人的心里去的。
他了解玉祁，玉祁又何尝不了解他呢，这个问题早就有标准答案了。
“可堪一用之人。”
这是标准答案，却不是玉祁心中真实所想，只是圣安太后如今时日将近，玉祁也不愿引他忧心。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是了。
“神女神秘莫测，法力高强，可不是易与之人。”
“凡人皆有所求，寻之便可制之。有人图利，有人爱名。而他则是，”傅黎轻笑一声，“那些神话传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神仙思凡下界，图的不过是真情罢了。说来清高，细究起来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便是他想要，你也不该把自己送出去，西泽之大，又不是寻不到旁人了，你又何必把自己搭进去，你当真不是对他动了真情吗？”
傅黎闻言却是大笑出声。
“祖父这话听来实在可笑，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祖父您还不清楚吗？这样一个手段莫测的人，我又怎么敢把他送到旁人手中呢。”
“只是这样却是委屈了你。你们相处到哪一步了？可曾……”
“他说要先成亲，然后才能。”
“倒是传统。”
“虽是如此，色衰爱弛，一旦爱恋不再，你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我们先前不是早已秘密派人前去寻访可用于反制之物了吗？如今已经有一些消息传回来了。”
“如此甚好，祁儿，哀家知道你心里苦。哀家死后你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太子尚在，朕还有侄女，怎么能算孤家寡人呢？”
圣安太后愁容一扫，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来，“是是是，倒是哀家糊涂了。那孩子现在如何了，哀家已多年未见过她了。”
“朕派去的太傅都夸赞她聪慧过人，祖父若是想见，朕现在就命人把她送过来。”
“不必了。”
圣安太后闭上了一直耷拉着的眼睑，短促的呼吸也已消失不见。玉祁上前半步，试探他的脉息，然后深深闭上了双眼。
“太后薨了，朕心甚痛，着奉常主理丧葬事宜。”
宫殿之外，一道黑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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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出自唐代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 / 九日齐安登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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