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柳未筠将火把递给宋乔，“说什么一同出来透透气，看到顾清景时我就知道又被摆了一道。”
宋乔确定柳未筠身后不会突然蹿出来个顾清景后，接过火把笑得坦坦荡荡，“狩猎时你让了我一只白狐，我这不来报恩了嘛。”
“最难消受美人恩，”顿了顿柳未筠问宋乔，“顾清景一向都是这样的吗？”宋乔眼中闪过兴味，“怎样？”
柳未筠低头想了想，失笑回答，“内心已经老态苍苍，做着大不韪的事情，同时又盼望着什么。”
宋乔一怔，而后擎火在前，声音伴着夜风夜火有一搭没一搭的传入柳未筠耳中，“圣旨赐婚，仪仗辉煌。但你们不能两情相悦可惜了。”柳未筠答得也快，“你和顾清景不能两情相悦也是蛮可惜的。”
宋乔忽然转身，他看着柳未筠，嘴角笑容凛凛，“知道我为什么撮合你跟顾清景吗？”柳未筠抱手在前，本沉静的面庞露出一丝淡笑，他脑海中划过火光下顾清景的满目悲哀，“你觉得我可以拉她一把。”
宋乔摇摇头，“她在你面前很放松。”或许在柳未筠心中，顾清景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是什么胆大妄为的女子，只是长安城下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样的姑娘，你以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宋乔很有身为娘家人的自觉，不遗余力的夸赞着顾清景。一瞬的沉默后，宋乔看着柳未筠面无表情的与自己擦身而过，继而留下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宋乔低低叹了一口气，声音随即便散入夜风中。
星子漫天残月高悬，清辉一片中，柳未筠与顾清景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而暗卫们将洞中相遇，白日里顾清景刻意亲近张行止禀告给顾琅时，已是宴席散罢一个时辰后。
顾琅听着暗卫们转述顾清景当时的笑靥如花，当时的局促，以及转身后的羞赧，他放下奏折，面无表情的下了令，“继续保护公主，其余事不用管。”
暗卫们闻声退下，寂静营帐中，顾琅捏着奏折的手僵了许久。
笑了啊，她有多久没在自己面前那样笑过了。
另一边的顾清景并未回到营帐中，而是在猎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反正在暗处总归都有人护着。
她记得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夜色里，于守道在御花园中扶起了因为饥饿而昏倒的顾清桑，而后一见倾心御前求娶。
所有人都很意外，除了顾琅与顾清景。
顾清景记得，顾琅说过会为三个妹妹找最好的夫婿，也记得在顾清桑大婚那天，顾琅喝得酩酊大醉，把着顾清景的双肩不停喃喃，他做的是对的。
登上帝位后，顾琅便指婚顾清宁陈别安二人，顾清宁瞒了一众人甩着鞭子便上了陈府，跟陈别安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后，愿赌服输嫁入陈家。
这一众人里当然不包括顾清景，毕竟主意是她出的，鞭子也是她递的。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她第一次和顾琅唱了反调吧。
顾清景坐在草地上，夜风簌簌而来扑了她满面，星空同草场一样，大的望不到尽头。她闭上眼，诚然，她的皇姐们都嫁的很好，很幸福。可于守道与陈别安立场不同，当年赐婚时，顾琅究竟怀了什么样的心思呢？
半晌后，顾清景睁开眼。她的婚姻，只能由她自己作主。偃旗息鼓了这么久的文娴公主，总该闹一闹了。
顾清景嘴角的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道压抑沉闷的声音打断了，“清景。”
顾琅站在高月之下，月色自他身后延伸，清清冷冷的，一如他此时的面孔。
“皇兄？”顾清景顷刻便敛去了笑容，她直起身子，坐在草地上，犹豫片刻后扯出了一个灿烂笑容，“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顾清景什么动作刺痛了顾琅，他忽然朝顾清景单膝跪下，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眼中尽是挣扎与痛楚。
“你……唔！”顾清景皱着眉，话还没有说完顾琅的唇便不管不顾的覆了上来，他死死禁锢住顾清景欲挣脱的双手，一点一点将她压在了身下。
顾清景潮红满面，在刹那间，惊慌、讶异、惧怕齐齐她的闪过心头，顾琅吻得很用力，仿佛要把顾清景揉碎入骨才罢休。
“清景……”顾琅已语带哽咽，徘徊在顾清景脖颈的吻小心翼翼又潮湿，察觉到顾清景的平静后，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珍贵物件的小孩，渐渐松开手，轻轻吻上了顾清景的额头。
“哥哥。”
破空而来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顾琅耳中，他身子蓦地一僵，他终于抬眼鼓足勇气去看了自己身下的顾清景。
满面潮红，眼眶湿润，神情却意外的平静。
顾琅最终松开了手，他跪在顾清景跟前，看着她眉目平淡的起身，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双唇。
摩挲着摩挲着，顾清景便笑了，“刚才我在想，我喊完以后，你会犹豫多久再放开我。”她放下手抬眸望着顾琅，“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文……清景，你恨我是不是？”顾琅双眸沉沉，声音颤抖三分后也恢复了平静，他想说一句对不起，却并不觉得自己今晚的失控有哪里错了。
“是。”顾清景回答的很快，她眼中已是一派沉静，再没有方才的无措，“一桩桩，一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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