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不愧是难兄难妹。”
这一回宋乔记得要紧掩房门，顾清景仔细瞧他，嘴角的胡茬都多了一截，玉面白袍的小将军看上去沧桑了许多。
“我这边的告白结果也是挺惨烈的。原本以为胜算大，没成想柳未泯跟变了个人似的，二话不说就把我赶了出去。我写了那么多遍的稿子，对着你排练了那么多遍，一句没捞着说。”
顾清景淡定地拂肩安慰：“习惯了就好。”
宋乔眼皮抬了抬，眸中露出锐利：“和叶朝局多半有变，我们身在其中，怕是会如一些人的意成为棋子。”
顾清景点点头，“你怎么想的？”
宋乔耸耸肩：“我原本也不是单纯为自己培植的势力，柳未泯如若想要，给他就是。”顿了顿，宋乔声音哑了下去：“明日我会回一趟长安，约莫五六日的功夫就会回来。这期间不仅是我，安苌，你也好好思虑，是否真的要回去。”
“说起来挺矫情，真要走，舍不得好一批人。”
宋乔起身，白袍上的繁复花纹在斜漏出窗棱的日光照耀下，华彩矜贵无比，衬得宋乔其人也英俊了许多。
顾清景不由笑道：“不知道帮你找的新身体是否还是这么好看的面庞了。”
“没事，我一向胜出的心灵美。”
宋乔是在清晨踏雨而去的，哒哒的马蹄声惊扰了长街，也惊扰了暗处蠢蠢欲动的窥伺。
其中明显的改变便是一向防护到滴水不漏的方思齐别院也被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目光阴鸷，逡巡一圈后落在顾清景身上，扬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就是她！将军说的宋乔的相好就是她！”
顾清景皱眉：“王黥？”
来人刀刃逼近一寸，隐隐可见血迹，“不得直呼将军其名！”
二人这么僵持之际，院外一道温润嗓音响起：“罗检副将怕是误会了。”
方思齐在列列兵士前走近顾清景，指尖弹开刀刃，力道让罗检一怔。他微微作揖：“这位不是什么通敌之人，是我的义妹。”
“我等亦是奉命行事，还望太傅配合。此女是您的义妹还是他国奸细自有大理寺去审判。”
顾清景从方思齐身后走出，“和叶律法严明，相信会给我一个清白。兄长莫急，我跟他们走便是。”
提走顾清景前，罗检忽的转身，朝方思齐不屑一笑：“太傅确实莫急，这段日子你与宋乔过从甚密，迟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离开院子前，顾清景向方思齐扬声道：“多谢义兄照顾，无以为报。藤萝架下，我为义兄埋了一壶酒，我亲自酿的，清冽非常，义兄一定要尝尝。”
“好。”
被囚在监狱中，百无聊赖之际，除了躲避鼠蚁，顾清景闲暇之余不由比较了一番连祁与何和叶牢狱的差别。
要不说还是和叶有钱，虽然环境差了些，但好歹有张床。就算被用刑，回来再怎么样还有个躺倒的地方。
顾清景正如是想着时，就被拉出去用刑了。
三名狱卒并一位监官，坐在满是酷刑刑具的灰暗房间。只一盏油灯微微亮着，映出四人略狰狞的神态。
前头的狱卒甩着布满倒刺的鞭子，看着顾清景被架在前头，十分满意。一道鞭子垂地，他恶狠狠道：“那宋乔这几日诸多联系和叶大臣，甚至在几人家中搜出了意图投靠敌国的证据，说，你只不知情！那方思齐知不知情！”
“不知。”
长鞭狠狠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让顾清景有些绝望。胸前衣裳瞬间被打出一道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监官眼睛亮了亮，暗中向施刑的人递了个眼神。
那人心领神会，鞭子便只落在顾清景胸前，“宋乔今早离开汴奚，还不是心虚！我看他对你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这里的刑罚一个姑娘家受不住的。我劝你还是签字画押，我们都舒服不是。”
“没有就是没有，”顾清景的双眸在垂落的碎发中若隐若现，“和叶有法言明，不可动用私行。诸位这样行事，是犯法的。”
虚弱的人说出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几个人都是一怔。但怔愣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几鞭子就又落到了顾清景身上，带着盐渍的力道狠狠抽打在身上，单薄的布料摇摇欲坠。
“便是打死你又如何？皇上对于此事大怒，那方思齐也是要进来的！”
监官起身，与顾清景不过堪堪距离，他猛地在顾清景胸前嗅了一口，血腥气与姑娘家身上特有的清香让他浑身一个战栗。身后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很自觉地就要推门出去。
“大人想发泄也要看人，如若此事有转机，大人待如何？”
监官手上动作停了停，似是在考量此事。他坐下站下，如是几番后，狞笑道：“这事儿转圜的余地几乎没有，几位将军联名上奏，就连薛丞相，这次都怕是要栽了哈哈哈。”
手刚伸到顾清景胸前的衣服，忽的狱门外几声惊叫响起。监官连忙回首，看见来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踹倒在地。
顾清景看清是谁后，紧绷的神经一秒放下，周身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柳未筠狠狠将监官一脚踹地，精致的靴子上布了暗刺，被踹倒的人霎时便嗷嗷大叫起来。
“让你们审问犯人，不是来满足私欲的。都下去，我来审问。”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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